然而,许安平的后宫依然空无一人,贵妃崔氏有名无实。朝堂之上,百官们心知肚明,许安平的心,早已被欢然完全占据。
宫墙之外,京中百姓议论纷纷,民间流言四起。有人以“妲己乱商”、“妺喜惑夏”讽刺他,有人焚香祈祷,咒他早日遭天谴。
可欢然不为所动。许安平宠他,爱他,他别无所求。至于世人如何看待,又与他何干?
不过,百官终究忍不住,纷纷上奏:“陛下当立中宫,以安社稷。”
那日,朝会之上,许安平负手而立,眼眸如深潭般幽远,淡淡开口:“朕心中已有皇后之选。”
群臣闻言,皆松了口气,终于以为天子愿意册立后位,确保江山稳固。然,许安平接下来的话,却如晴天霹雳般,震得整个朝堂瞬间寂静无声。
“欢然。”许安平淡淡吐出这两个字,犹如一把锋利的剑,横空出世,惊起四座。
“荒唐!”一位年迈的老臣捶胸顿足,泪水交织,满脸愤慨,“自古以来,岂有以阉人为后的道理?陛下叁思!”
“陛下应当顾及社稷江山,岂能因一己私欲行此逆天之举?”
“若陛下执意如此,臣等唯有伏阙以死相谏!”
甚至连向来单纯的柔宜公主也入宫哀求,动之以情,晓之以理。帝王的宠爱,虽深似海,却亦可成为他致命的伤。
奏章如雪片般铺满御案,许安平静默许久,眼中凝聚着深沉的思虑。外头的风透过窗棂吹入,拂过他略显凌乱的龙袍,带来一阵凉意。他低头审视那一卷卷奏章,百官的声音似乎随着字里行间汇成了一股无形的力量,逼迫着他做出决定。
他深知,这不仅关乎他一人的选择,更关乎天下的安危,和朝堂的平衡。最终,他没有下旨立欢然为后——这个决定如同一根无形的绳索,将他紧紧束缚在帝王的命运之中。
欢然站在摘星台上,眸光深邃,远望着那一片点点宫灯,灯火阑珊,似乎照亮了他心中最深的孤寂。
许安平走来,步伐缓慢,却无比坚定。他站在欢然身后,双臂轻轻环绕住他,温热的气息洒落在欢然的脖间,嗓音低哑、沙哑,带着一丝未曾消散的疲惫:“他们不允,朕便不立后,可好?可朕只要你。”
欢然微微点头,抬手轻轻依偎在他的肩上。
帝王的妥协,往往意味着更多无法预测的变数。
随着燕州一战的失败,许安平自负的骄傲已化作灰烬。那本是他引以为傲的军事才华,竟然如此脆弱,顷刻间便被击溃,失去了他曾坚信的所有。
连日来,他暴躁不安,对每一个人都冷言冷语,稍有不满便动怒,甚至挥剑斩人。只有欢然在身边,温柔的存在似乎能稍微安抚他那已近崩溃的神经。
朝堂上的权力斗争愈发激烈,而他发现自己竟已无力控制这一切。父亲托付给他的江山,在他的手中正逐渐崩裂,四分五裂。
许安平似乎意识到,若不及时修正自己的错误,整个朝局恐将陷入更深的混乱。他开始重新审视朝政,想起了那些不曾亲近的亲人。但他也预料到了风雨即将到来,甚至开口请求九妹保住欢然。他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奴才,不会干涉任何人。
时光流转,建武四年春,皇宫的大殿染上了绯红的血色。那日,血流成河,猩红的液体迅速浸透了鎏金雕花的地砖,腥气弥漫,笼罩了整个殿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