牧瑰背着封薄明,走走停停,他有时候会想,自己这双腿已经没了知觉却还能往前迈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。
伊灰苏醒了。
他醒后第一件事就是叫停了他们俩。
伊灰脸上没有笑容:“牧瑰,放下他,过来。”
牧瑰神智有些恍惚了,基本上他说什么他就做什么。
伊灰把他的手拿起来。
牧瑰低头看到了自己手的样子。
皮肉绽开,伤口处都是脓血和烂肉,肥美的幼虫在上面安家。
颜策之:“你!”
他气,却是气自己没注意到这些。
伊灰看了牧瑰半开半阖的眼皮,舔了舔干涩嘴唇,轻声道:“你躺下来一会儿,但不要闭上眼睛,我去周围找找水,还有消毒的东西。”
伊灰给他找了一处干净的空地,在下面垫了一些看起来稍微干净一些的塑料布,让他躺下。
躺下的时候,他去掉了牧瑰的鞋,靴子拿下来,那血就像小小的溪流,淌在了地上。
颜策之眼睛红着撕下衣服给他包扎。
周围的人也抱团停下来休息。
牧瑰望着他们来的方向。
虫潮没有紧跟。
说明杨中校给他们争取到了这一段逃亡的时间。
他坚持到生命的最后一秒,就是为了多让他们逃走一些人,多让他们逃远一段距离。
而他只能逃跑,不停地逃亡。
多么没用,多么无力的家伙。
从过去到现在,似乎从来没变过。
牧瑰自嘲地扯了扯嘴角。
哪怕闭上眼睛,阳光还是照样刺眼,让他没办法安然入睡。
伊灰很快回来了,他拿着水瓶、镊子、针线、白酒瓶子、打火机,还有一叠白色的布。
他苍白地露出笑容:“还好,在一户人家里找到了可以用的。”
“来,现在坐起来。”
颜策之扶起牧瑰,让他身体靠着他,伊灰先给他把酒瓶子递过去:“先喝一口。”
牧瑰摇头,被强硬地塞酒瓶口喂了一口。
“咳咳咳。”
像是火苗沿着他的喉咙食道滚下去。